谁给我《原色》原文作者王佩瑶 《萌芽》2011.3月下半月刊谁有类似的文艺文章可以介绍,

来源: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:作业帮 时间:2024/05/03 15:31:4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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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给我《原色》原文作者王佩瑶 《萌芽》2011.3月下半月刊谁有类似的文艺文章可以介绍,
谁给我《原色》原文
作者王佩瑶 《萌芽》2011.3月下半月刊
谁有类似的文艺文章可以介绍,

谁给我《原色》原文作者王佩瑶 《萌芽》2011.3月下半月刊谁有类似的文艺文章可以介绍,
原色
王佩瑶
2010年7月,我在北京.
你写信告诉我:
“守望着一个梦,中途却醒来了.”
我拿着这张单薄的信纸站在合欢树的光荫中落下泪来.
对于梦想,我们如同夸父追日,可是在倒下的时候连幻化成桃林的资格都没有.
两年前,我仍游荡在不为人知的小城镇.在家与画室两点一线的轨迹上反复地行走,不知疲惫.这里的夏季是闷热而潮湿的,四处弥漫着柏油路上塑胶暖化的气息.这座小城是如此自我,喧嚣到喉咙喑哑,可我仍旧看不到生机.那时,我学会了一首爱尔兰民谣,有着轻盈飘渺的曲调,习惯哼唱它坐等天明.
“你在追求吗?请不要停下脚步,没有起始亦没有结束······”
破晓,我对着跃进房间的第一束光线轻声呢喃:晚安.
七月份的合欢花总是开得忘乎所以,分外繁盛.粉色的蒲扇搭在绿叶上寻求依托,层层叠叠,拥有简单的律动.在通往画室的路上,我习惯抬头仰望,却没有驻足,一如既往地行走.粉色花朵会在眼底跳跃流动.因此,总会令我兴奋好久.就如同海洋公园里的隧道,头顶是群游的鱼.那是怎样奇妙,庞大无着的心动.
我试图寻找梵高的右耳,它被割下时会痛吗?梵高的右耳承载着艺术家的压抑,惆怅,如此无辜.我心疼它.它流落何处?我从未相信它会散发糜烂的腐臭.因为,它是梵高的右耳.
右耳听到我这样说时,感叹道:“孩子,你真是个奇怪的人.”我将画夹落在膝上,不睬她.一心一意用线条穿插那属于我的黑白异镜.我想我热爱绘画.任何事物有光就有影,便可构图.不可能有两张完全相同的画.暗沉却有独到的美丽.绘画属于私人感受,没有技巧也并非不可,更沉迷于2B铅笔与素描纸上摩挲发出的细微流畅的声响.仿佛是时光的洪流卷来,轻易地把我们带走了.更多的时候,反而是填补空虚的方式,白色的纸张就这样一点点被黑、白、灰占据.就像寂寞的心脏只有满溢和空洞两种结局.
我终究是喜欢安静,不像右耳,是奔放的女子.有时候我在画室可以坐一整天,阳光斜射进来,画纸上会泛出粼粼的光泽,微渺的铅沫铺洒开来,仿佛是流淌却暗涌的湖面.这一刻,我怀揣着幸福如此小心翼翼.
还记得邂逅右耳的那个下午.小城破天荒地进入了休眠期.车辆很少,零星地从身旁驶过,卷起疾速的风,像薄荷一样,微凉.阳光出奇的温柔,似乎被过滤了好几次,软软绵绵的直达人们僵硬的心脏.回家的路上,我看见她背着黑色绸面的画夹,用手背遮挡从树叶间遗落下来的光,一心一意地欣赏合欢花忘情而盛开地开放.耳边的几缕头发浮在空中摆动,携带初夏的香,感觉像是一支精美的MV.我仿佛是隔着光阴打量到另一个自己.长发,白衫,蓝裙及迷离的目光.而她,更加鲜亮.我站在彼端,迅速地意识到苍老.
“你是谁?”
“右耳.”
“是梵高的右耳吗?”
这就是我们的伊始,一段幼稚而又滑稽的对话.后来,她告诉我,她当时诧异为什么我的眼眸如此的清冽,看不到将来,看不到过去,只有血淋淋的现在.“或许,我们连现在都抓不住.”我回应她.说这些话的时候,我和右耳正坐在她家阁楼的屋顶上,风以强迫的方式穿透我们的躯体,刺骨的冰凉随着血液流淌在我们身体的每个角落,就像蓄势待发的信仰找不到出口.
我和右耳都是喜欢梵高的.喜欢这个在田野里坐一下午只为画一株稻穗,割掉右耳,然后朝自己开了一枪,死在弟弟怀里的孤独的男人.文森特梵高的艺术语言,既有奔放儿热烈的狂躁情绪爷爷抑郁绝望的悲剧意识.我和右耳曾天马行空地幻想,锦衣夜行去博物馆偷走梵高的真迹,最后研究了路线、装备、车费等诸多问题后,我们认为还不如直接去抢银行.偷盗计划宣告破产后,我们只好买了一本几十元的梵高画集.明黄、靛蓝、苍绿、赭红,色彩像一把匕首一次次重创着心脏,可以感受到滋生出的燥热和难以压抑的情感.那些静物已经有了燃烧着的生命力.虽然是原画的缩小版,我和右耳亦很满足.看到《向日葵》时,幼儿的手付过那饱满儿纯净的黄色调,信誓旦旦地告诉我,终有一天她也要用喷薄浓烈的油菜,在画布上涂抹,泼洒出她自己的幻象.我知晓右耳想释放,释放她的青春,完全而彻底.右耳忽然转过来问我呢?我悄悄窥她似火的炯瞳,却选择了笑而不语.不去袒露,不去倾吐.因为我害怕一切美妙的事碰到了空气就腐朽了,破碎了.那些我和右耳憧憬的美好太单薄,脆弱到沾染不得尘埃.右耳对于我的缄默只好又重复:“孩子,你果真是个奇怪的人.”她叹了一口气,继续翻看画集,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慨.
或许右耳说的对,我是个奇怪的人.
我无法解释那些凭空而生的忧伤和自动涌出的泪水.我把泪水聚集在手心,反射出钻石般璀璨的光芒,可是,一捏便碎了.它们以河流的形式流过我的生命线,我的事业线,我的爱情线,淹没了通过掌纹反映的种种宿命.
一个生命可能真的有两个分支,她们截然相反却和平共存.我感觉到两朵分裂的灵魂在我的身体里,相依偎,用同一制汤匙互相喂补年华汤药.在黑夜里,我总保持着无比清醒的状态,闭不上的眼对着苍白的天花板,惘然.于是,更多隐匿在黑暗里的时光被我左手夹着的烟头点燃,迅速地灼烧,跳跃颓唐的火花.我喜欢烟草的味道,浅淡,微苦.烟在唇齿间四处逃窜,带着如丝绸般的绵软、光滑,恰如我的画夹布面.还有,陪伴我的右手,是颠覆了物理理论的永动机,握着松树木香的笔杆,不肯停歇.它背负着我的梦想,在丝丝缕缕的时光里一遍遍在白纸上重复描绘,似乎要把所有的日月星光,千千万万物种生灵,甚至整个宇宙湮没在线条中.
我的夜晚维持一成不变的姿势:右手持笔,左手夹烟.不晓得绘了多少幅,我把它们都放在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里,摞起厚厚的一沓.我打开抽屉,能看到光芒四射,就像海盗千辛万苦寻到宝藏时打开的一瞬间,绚丽地刺痛眼睛.
天亮了,我藏起黑夜蛊惑的光束,拢起头发,穿起干净的校服.对每一个认识的人微笑.嚼着槟榔,代替口腔由于抽烟儿拥有的苦涩.我可以将高大蓬勃的树木解剖成一个个等待死亡的细胞,对迎面飞来的足球做受力分析,不畏惧地看镁条燃烧时苍白的光.我昭然宣誓:看吧,我很快乐,我是个好孩子.右耳为我剥开一颗槟榔,放在我口中,动作轻柔的像照顾一个病人.她说:“你不快乐.”只有右耳说我不快乐,我依旧保持着淡定的笑容内心却地动山摇.
快乐的时候就是提着裙裾的小女孩,踮着脚轻轻地绕过我们.高三来了,突兀地篡改了我和右耳本平静幸福的日子.我的父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停了我绘画的课程,又以高三补习班迅速填满,他们妥定地安排好一切,我只需按照他们所规划的循序渐进.原有的生活霎时面目全非,像恐龙时代结束的那一刻,残忍而果断,本轰轰烈烈的盛世说完就完了.
高考前一个月的一天下午,我和右耳逃了学校的课程.我们背着画夹,像是越狱的犯人沿着公路一个劲儿地跑,五脏六腑似乎都要冲击出来,疯狂得很畅快.
最后,我们到了郊外.那里有大片大片等候荒芜的田野,地平线就像是一只蛰睡的兽.远远地蜷在远方,凝重而肃穆.我们看不到阳光的锋芒.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,太阳也一样,在这个寂寞空旷的时刻,她沉浸在自己的温柔里,缓慢从我们的视野里退场.我和右耳背着画夹,就站着,不发一语,一种纯粹的力量将我们包裹起来,所有的情绪都在稀释,扩散.野花呈现着无辜的白色,被无情地散落,毫无规律.吸入的空气在肺部打了一个又一个圈,渗透进野草吸收露珠后的淡淡的香.
右耳像是对自己说,同时也让我听得见.
“整个世界其实只有三种颜色:蓝、红、黄.它们是原色,以固定的形式存在却又向相反的方向发展,即便最终结果复杂缤纷,可追溯源头,原色还是最初始的.孩子,挥霍色彩是我们的梦想.无论将来如何,梦想也不会变吧.”
我手抚过画夹棱角分明的轮廓,坚实的触感给了我温和的安全.右耳一旁站着,飞舞起来的裙摆拍打她赤裸的小腿,发出簌簌的声响.她嘴角向上牵动,脸颊鼓起小块的肌肉,笑容明媚得像三月春光,显出蓬勃的朝气.
我可以从她透亮的眼睛中看到向日葵.我将画面定格在这一刻,安宁轻而易举地俘获了我们.我希望这个时刻可以得到永恒.我和右耳,两个害怕长大却又在长大的孩子,就这样一直站着,没有波澜,没有悲欢,没有高三,没有成堆的练习、作业,我们永远站成相互安慰的姿势,背着我们的画夹,直到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.
之后,我们便分开了.各自繁忙着,像屎壳螂一样努力把自己的未来滚得更可靠,更庞大.然而当我和右耳第二次遇见时,面面相觑,场面尴尬.右耳凌乱着头发,有些狼狈,提着行李站在我家门口.我不敢将右耳领进家里,只得出去压低声音询问她怎么了.右耳说她想考美院,她妈妈撕了她的志愿表.一场规模较大的争执后,她离开了家.我问她作何打算,她沉默半晌,说她会找临时工做,挣钱攒学费.她说,她不会放弃.我为她揽了揽额前的发,心中微微抽搐.
“你也考美院吧?”右耳问我的时候声音些许颤抖,她死死地盯着我,不肯放松一下.
她懂我,懂我们对绘画的痴迷.尽管我平时尽量压抑情愫.我要点头,我可以点头.或许,我能主宰我自己.可,只是或许.
右耳的话音刚落,我的父亲却从门后冲了出来,不由分说,狠狠在我左脸掴了一掌,顿时火辣辣的.他近乎咆哮地命令:“不许上美院!”右耳在旁边被父亲的突击,惊得错愕.有那么一刻,我轻得像要飘然而起,又有那么一刻,我又觉得自己身体沉重得无力呼吸.我清楚父母辛苦养育我十几年来在我身上寄予的厚望.艺术家的路途在他们看来太坎坷.这是现实,赤裸裸的,一次次把我们掀翻.
最后,我点头了.对着父亲而不是右耳.我的心开始布满裂痕,嘶嘶啦啦,等待分崩离析.我面无表情,伪装甚佳.我说:“爸,外面有些凉,你进去吧.”
我上前一步,抱住了右耳.将头稳稳搁在她的肩上,仿佛找到了依靠,身体瘫软下来.我闻到右耳发根散出的清香,像极了那天田野上的芬芳,浓烈而张扬.我隔着高考,隔着父母,隔着水泥森林,隔着梦想,看见了星夜,想起了梵高.那流畅静谧的蓝色背景.我何年何月何日沉浸在梵高的星空里,难以自拔.今夜,星光黯淡.梵高在哪?右耳在哪?此时,我就是绝症的病人看到病危通知书时,忘记了悲喜.
右耳有些犹豫,她摸着我的头.
“孩子,你一直都这么平静,哪怕一座城池在你面前颠覆.你过早的成熟,已懂得理智地去收敛自己的欲望.”
用哭闹,用撒娇可以博得大人的同情,悲哀的是我们不能.因为我们已不再是孩子.于是右耳选择了执拗离开,而我选择沉默服从.放下画夹的那一刻,我痛恨了自己的懦弱,曾经怀揣着幸福小心翼翼的我如今连小心的资格也没有了.本该用泪水祭奠那在我生命中璀璨过的原色,最终,却残忍地发现我已疲惫得无法流泪.
右耳去了加拿大,开始进修她的油画.右耳的父母对于右耳的反抗并没有彻底妥协,只是克扣着那不充沛的生活费.而我已走在北京某所大学的校园里,根据父母已规划好的未来按部就班地学习生活.讽刺的是校园四处都栽着合欢,我看到那粉色的弧形花朵学会了遏制回忆,并且面无表情地在合欢树下看右耳寄来的信.信封上是漂洋过海的远途气息.我拿起来放在鼻尖轻轻地嗅,乐此不彼.我嗅出了五彩斑斓,嗅出了浮华热烈,嗅出了韶光无情,也嗅出了梦想的悲壮.
有时候,我们准备了热情,毅力,勇敢,本以为可以朝着梦想一直走下去.然而,现实却没有给我们一个机会,我至今也未曾想过乞求它的怜悯,我还等待着那一抹原色,随着时间的浸染沉淀更浓郁的色泽.
其实谁也没被打倒过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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